呂帝曰,宗旨只要純心行去,不求驗而驗自至。大約初機,病痛昏沈散亂,二種盡之。却此有機竅,無過寄心於息。息者,自心也。自心爲息,心一動而即有氣,氣本心之化也。吾人念至速,霎傾一妄念,即一呼吸應之。故內呼吸與外呼吸,如聲響之相隨,一日有幾萬息,即有幾萬妄念,神明漏盡,如木槁灰死矣。然則欲無念乎,不能無念也。欲無息乎,不能無息也。莫若即其病,而爲藥。則心息相依是已故。回光必兼之調息,此法全用耳光,一是目光,一是耳光。目光者,外日月交光也。耳光者,內日月交精也。然精即光之凝定處,同出而異名也。故聰明,總一靈光而已,坐時用目垂簾後,定個準則便放下。然竟放又恐不能,即存心於聽,息息之出入,不可使耳聞,聽惟聽其無聲。一有聲即粗浮,而不入細。即耐心輕輕微微些,愈放愈微,愈微愈靜,久之忽然微者,遽斷此則真息現前,而心體可識矣。蓋心細則息細,心一則動氣也。息細則心細,氣一則動心也。定心必先之養氣者,亦以心無處入手。故緣氣爲之端倪,所謂纯氣之守也。
子輩不明動字,動者,以線索牽動。言即制字之別名也。即可以奔趨使之動,獨不可以純靜使之寧乎。此大聖人,視心氣之交,而善立方便,以惠後人也。丹書云,雞能抱卵,心常聽,此要妙訣也。蓋雞之所以能生卵者,以暖氣也。暖氣止能溫其殼,不能入其中,則以心引氣入其聽也。一心注焉,心入則氣入,得暖氣而生矣。
故母雞,雖有時出外,而常作側耳勢,其神之所注,未嘗少間也。神之所注未嘗少間,即暖氣亦晝夜無間,而神活矣。神活者,由其心之先死也,人能死心,元神即活。死心非枯稿之謂,乃專一不分之謂也。佛云,置心一處,無事不辦。心易走,即以氣純之。氣易粗,即以心細之。如此而心焉有不定者乎。
大約昏沉散亂二病,只要靜功日日無間,自有大休息處。若不靜坐,時雖有散亂,亦不自知,既知散亂,即是却亂之機也。昏沉而不知,與昏沉而知,相去奚啻千裏,不知之昏沉,真昏沉也。知之昏沉,非全昏沉也,清明在是矣。
散亂者,神馳也。昏沉者,神未清也。散亂易治,昏沉難醫,譬之病焉。有痛有癢者,藥之可也。昏沉則麻木不仁之症也。散者可以收之,亂者,可以整之,若昏沉,则蠢蠢焉冥冥焉。散亂尚有方所至,昏沉全是魄用事也。散亂尚有魂在,至昏沉則純陰爲主矣。
靜坐時欲睡去,便是昏沉。却昏沉只在調息,息即口鼻出入之息,雖非真息,而真息之出入,亦於此寄焉。凡坐須要靜心純氣。心何以靜,用在息上,息之出入,惟心自知,不可使耳聞,不聞則細,細則清,聞則氣粗,粗則濁,濁則昏沉而欲睡,自然之理也。雖然心用在息上,又要善會用,亦是不用之用,只要微微照聽可耳(此句有微義)。
何謂照,即眼光自照【米晶子注:以眼觀眼】,目惟內視,而不外視,不外視,而惺然者,即內視也,非實有內視。何爲聽,即耳光自聽,耳惟內聽【米晶子注:以耳聽耳】,而不外聽,不外聽而惺然者,即內聽也,非實有內聽。聽者,聽其無聲,視者視其無形,目不外視,耳不外聽,則閉而欲內馳。惟內視內聽,则又不内馳(则不外走,既不外走),而中不昏沉矣。此即日月交精交光也。
昏沉欲睡即起散步,神清再坐,清晨有暇坐一柱香爲妙,过午人事多擾,易落昏沉,然亦不必限定一柱香,只要諸緣放下,靜坐片時久久便有入頭,不落昏睡矣。